《红黑》
CP——许言许
BY——卿泽之北
BGM——《红黑》小星星Aurora
【前言】
李泽言X许墨同人文《红与黑》番外。
校对时候有感。
谨以此文献给原作者,我的好友。
【正文】
许墨举起双手,手铐反射着金属的光泽,白起再次向他确认:“你就是Y?”
“不,Doctor.X。”
“无所谓,我们怀疑你有重大谋杀嫌疑。”
许墨只是笑,不再出声,他的视线穿过浑浊潮湿的空气,像红色的花火,直直投向李泽言。
闹钟猛地响起,李泽言从睡梦中醒来,最近这个片段反复在他梦中出现。
可他从不做梦。
地板上智能感应检测到李泽言起床的动静,灯光从睡眠模式调节到起床模式,卫生间的灯自动亮起,智能音箱里人工合成的女声在预报天气和最近的新闻。
“近期我市侦破一起连环杀人案件,根据警方提供的消息,确认犯罪嫌疑人为……”
抹净脸上的水珠,李泽言穿过客厅走到落地窗前向下看去,窗帘正在缓缓向两侧拉开,房间里温度湿度都刚刚好,而外面因为温室效应则在雨中蒸腾起缕缕雾气。
距离许墨的死已经过去了一年,李泽言的治疗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可惜的是,效果还是不怎么明显。
一阵短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放下手里的刀与番茄,李泽言看着手机屏幕擦擦手,然后划向接通。
“李总,电视台那边已经联络好了,只不过……”
“什么”
“不知道谁走漏了录制时间,一大帮记者已经围在电视台楼下了。”
“嗯,我知道了。”
“节目,还正常录制吗?”
“嗯。”
“好,那我立即安排。”
鸡蛋在平底锅中被油煎得滋滋作响,关掉燃气,李泽言将鸡蛋放在番茄片上,用另一片吐司盖上了它。
早在半年前院长就曾与他进行过一次详细的谈话,是关于他病情的,院长告诉他,他的病可能需要转入保守治疗。
或许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李泽言并没有展露出任何意外的情绪,只是告诉院长,能帮他拖多久就多久。
但给华锐寻找一位合适的继承人没有那么容易,李泽言盯着手指上的面包渣,想起了他的父亲。
在继承人这件事上,他的父亲考虑得显然没有他这么多,就好像顺其自然一般,李泽言生来就是要继承华锐的。
可谁来继承他呢?
这件事李泽言筹谋许久,不论从方方面面来说,在公司内部寻找一个合适继承者都是不现实的。
于是他找到了电视台,出资开了一档栏目,表面是由他与其他几个公司做天使投资人,让报名者展示他们的创业计划,实际上这半年之中他一直在物色人选,而节目不过是一个幌子。
毕竟继承人需要曝光率和支持度作为后台。
换上剪裁合体的西装,李泽言抬腕看了眼时间,走出电梯时秘书正好在楼下等待着他,俯身坐进车里,引擎轰鸣着向电视台急驶而去。
平板上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人才,李泽言漫不经心地划过这些人的简历,却突然看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泽罗。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完,车便到了电视台楼下。
“李总,华锐不是曾说过会推出新的芯片系统吗,为何这一年迟迟不没有动静?”
“李总,根据民调已经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人反对生命芯片,对此您怎么看?”
“关于这次节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传闻说这次节目是为了给华锐寻找下任继承人的,李总您怎么看?”
“李总……”
“抱歉,抱歉,大家让一下,这些等节目结束之后再说。”秘书与助理分开人群,镜头下的李泽言看起来有些狼狈。
“李总您什么都不说,是不是说明这些猜测都是真实的?”
面不改色地穿过吵嚷的人群,李泽言走进电视台的大门。
外界对华锐的猜测太多,而这一年来华锐在舆论方面却一直保持着低调,连新闻发布会都没有召开过一次。
这次电视节目算是这么久沉寂以来,华锐的第一次发声。
外界都关注着这个节目,也都在猜测着李泽言的目的,然而节目在第五期的时候却被无限期停播了。
没人留意到在第五期刚刚播出不久之后华锐内部召开的一次高层会议,李泽言向各个地区的代表和公司内部高层宣布了一个消息,泽罗会作为新的总裁助理帮助他处理公司的所有事项,实习期仅有半个月。
且不说这个决定违规,只是半个月的实习期就令在场的所有人无法接受。
“我认为你这是独裁。”
“我找助理还用不到征求意见。”
“既然你将华锐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一个人打理,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有架空公司总裁的可能性?”
“不会,我们之间有协议。”
“你这算是告知么?”
“是。”
所有人都噤声了,会议室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半晌泽罗站起来,向所有人鞠了一躬,说道:“今后还请大家能多多帮助我。”
有人站起来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摔门而去,紧接着有两三个人跟在他的身后也离开了会议室,场面随着这些人的离去混乱起来,大家纷纷离场,只剩下李泽言正襟危坐在会议桌的最前端。
“莽撞的决定。”泽罗开口。
“你有什么高见?”
“没有,从我的立场来看,你做得对。”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不会。”
按下心中的不悦,李泽言起身离开会议室。
时间倒回一周前,李泽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中,看向站在面前的不速之客。
他在一众竞选者中脱颖而出,不管是背景、资历、学历、成就都令人咋舌。再加上从第一期就在民众和公司内部积攒起来的好感度,李泽言不得不将他列入考虑的范围。
泽罗站在书架前抽出一张唱片端详着上面的文字说道:“没看出来,李总还是个怀旧的人。”
“收藏品罢了。”
“难怪也会喜欢去参观旧时代残留下来的建筑。”
“……”
“不明白我的所指么,那我说清楚些,李总似乎对这个城市阴暗的角落情有独钟啊,那些曲折的胡同,还有背街的小巷子。”
“你是Y?”
“Y已经被处理了,确切讲,我是Z。”
“你和Y是一伙人?”
“并不,我与X才是。”
“X?”
“许墨。”
“许墨?”
“难怪你会把我认错,你并没有见过Y,对么?”
“擦肩而过。”
“呵,这些闲话就先不聊了,我找你,是想聊合作的。”
“合作?”
“人类以集团的形式作为社会的组织形态,吸血鬼也是,单打独斗是没有办法熬过漫长时间的,我知道最近你遇到了一些问题,我想我可以帮助你。”
李泽言皱眉问道:“我为什么信任你?况且你和我不一样。”
“那你为什么会想要许墨咬你?”
“我不明白。”
“抱歉,之前不小心窃听到了你们之间的谈话,呵,你不必露出那副表情,许墨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如果你还有那种想法,或许我可以帮你实现。”
李泽言沉默了,他忽然就明白过来,那个无数次在他梦境中重复的眼神是什么含义。
它在告诉自己,活下去。
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假如那天自己真的被许墨变为了吸血鬼会如何,但每次李泽言看到周棋洛的状态时也会后怕,吸血鬼的强大和脆弱不是他目前作为人类的心理状态可以承受的。
深吸了口气,李泽言缓缓开口:“不必了,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这件事,还请回吧。”
“这么着急回绝我么?成为我们的同伴,你就不必担心绝症对你造成的影响了。”
“听起来很诱人。”
“动心了?”
“还是那个回复,没有必要。”
“那么华锐有必要么?”
“你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你现在正在发愁继承人的问题吧,不久于人世的生命一旦终结,华锐会不会因此就被什么人带入万丈深渊呢?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你在威胁我?”
“不,交易,我从一开始就提醒李总了,我们是在谈生意。”
“谈生意需要诚意,抱歉,我并没有在你身上看到这一点。”
“那这个呢?”泽罗从衣兜里摸出一枚芯片,“这是许墨所有的研究数据,这个诚意够么?”
“许墨的研究是我们公司的秘密,他所有的研究成果也归我们公司所有,你这个不明来路的数据,抱歉,敬谢不敏。”
“你尽可以拒绝,可许墨出租屋内的研究应该属于私人研究吧,那是你们公司不曾掌握的。华锐推出的生命芯片现在被很多人抵制,若不是还有政府给你们续命,恐怕华锐离倒闭只有一线之隔。自杀预防系统?这种事说出来你自己信么,所谓的数据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心里就不清楚么?”
泽罗盯着李泽言的双眼,仿佛想从里面挖掘出来什么似的,倏忽之间,他笑了,“原来你根本,就没在乎过。”
“普通人的一生都是在平凡中度过的,又有谁会真的遇到什么大病大灾呢,生命芯片系统赌得不就是这个么,只要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这个系统就能够一直存续下去。”
“……”
“你没有说话,是不是代表认可这个观点?”泽罗促狭一笑,“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尽管华锐的业务不止这一点,但信用崩盘却可以从冰山一角开始,况且据我所知,与政府合作的这个芯片,在你们资金链中是很重要的一环吧,压舱石的那种。”
“弯弯绕太多,给我重点。”
“很简单,我用许墨留下的数据帮你改进自杀防御系统,平息华锐的舆论风波,而你,在死后将华锐交给我们。”
“我们?”
“吸血鬼的集团而已。”
“我不可能只与代表谈话。”
“料想到你会这么说,你可以先试试我的能力,毕竟我刚刚开出的条件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甜头。”咬重说着微不足道四个字,泽罗笃定看向李泽言。
“两个条件。”
“请讲。”
“自杀防御系统必须在一个月内面市。”
“可以。”
“我要见你们的首领。”
“首领这个词,老土,我们都不这么说的。”
“……”
“这个也可以,我知道你并不放心将华锐交到外人手里,可你现在没得选不是么?”
“下周一,华锐会召开例会,到时候准时参加。”
“成交。”
李泽言很少怀旧,待泽罗走后,他将唱片投进垃圾桶,然后开车去了教堂。
他几乎从不做计划之外的事,既无聊也显得多余,而此时,他却在教堂外站了一个小时。
夜空黑得如同泥沼,在这二十年中,人类逐渐远离了星空,原来所谓的灿若星河也不过只留存于旧时代的作品之中,原来被视为珍宝的梵高的《星空》,如今也因为脱离这个时代的实际而无人问津。
习惯于一个人思考与行动,而李泽言直至今日才理解孤军奋战的含义。
若不是与院长约定好不要将快要治愈的消息传出去,这些隐藏在暗处的蜱虫也不会这么快走到台前。
只有让所有人都相信李泽言快不行了,华锐快不行了,蠢蠢欲动想要吸人血的虫子们才会有所行动。
那天晚上李泽言又梦到了许墨,他垂着头站在胡同的尽头,让人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
“你是Y么?”李泽言问道。
“……”
“你希望我带你走么?”
“……”
“你是不是还活着?”
“你该走了。”
许墨对他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李泽言继续陷入黑暗之中。
泽罗对他许下的承诺很快便兑现了,半个月后华锐完善了生命芯片系统,并成功阻止了十多起企图自杀的事件,一个月后政府与华锐续签了二十年的合同,媒体一转之前的风向,对生命芯片系统都不约而同刊登了正面的报道。
而就在发布会召开当晚,泽罗邀请李泽言去他们的总部与W会面。
“那是你们的首领?”
“按照你们的说法,是总裁。”
与想象中吸血鬼所在的处所一样,神秘阴森的古堡,盛满人血的红酒杯,明暗交叠的烛火,还有披着黑色斗篷露出尖长獠牙的伯爵。
一切都符合李泽言对于吸血鬼的印象。
“你们也很怀旧。”
“W的趣味而已。”
有女仆推开厚重的大门领着二人进了会客厅,W正在晃着红酒杯,里面的液体似乎与人血无异,但李泽言知道,从周棋洛提供的信息来看,吸血鬼是无法咽下这种不新鲜的血液的。
“谁也不知道W活了多久,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我怀疑他都有可能已经活了一千年。”李泽言忽然就想到在进门之前Z这样对他说道。
“请坐在这里,我的朋友。”W微笑着。
“打扰了。”
“并不,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朋友来看我了,Z说了你的意思,我觉得和你打交道应该很有趣。”
“过奖,和您打交道,我也觉得很有趣。”
“你知道吸血鬼这种生物存在多久了么?”
“最早的记录在巴尔干半岛和东欧斯拉夫人之中,他们认为从坟墓中爬出来吸食人血的亡者就是吸血鬼。”
“鲁斯凡爵士将吸血鬼从野蛮人变成了英国贵族。”
“嗯。”
“我们这一支都是他的后代,几百年间我经历过无数的朝代,也见过无数吸血鬼的命运,要知道,吸血鬼于你们人类本质上无所不同,毕竟都是以生存为第一要务的。”
“嗯。”
“如果你的隐忧在于我们一旦参与你们的事务,会对你们不利,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此作想。”
“为什么?”
“因为爱与和平,”W神秘一笑,“维持现状才是生存下去的关键,我们也不希望人类发现我们的存在,所以,才会尽力不打破我们与人类之间的平衡,但是作为制衡的筹码,还是越多越好吧?”
“Y是你们的同类。”
“你们还有许多国家和利益集团。”
“我明白了。”
“与其让人将华锐搞得一团糟糕,不利于我们的生存,还不如我们合作。”
“这件事,等到我死了后再说吧。”
“没关系,我等得起。”
在回程的路上李泽言对泽罗说道:“以W漫长的生命来说,能够达到这样的势力也算正常,但为何你们会盯上华锐呢?”
“您的问题有些多余。”
“我明白了,你们在许多的地方,也在做类似的事。”
“李总,您是聪明人,很多事,原本不需要问的。”
“那你们为什么会损失X?”
“以有自杀意念的人为生存必需品是我给他提供的意见,但他与Y之间是私人恩怨,原本一切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的,可因为你。”
“我?”
“Y无差别将人类变为吸血鬼,X的父母因Y而死,X不得不做好缜密的计划除掉Y,但这个时候,你的父亲死了,你被动地参与到了X的计划之中,他不想你死。”
“因为我才是Y的目标?”
“没有什么是比令华锐总裁变为吸血鬼更刺激的事了,我之所以之前不得不插手这件事,也是因为Y的目的。”
“我明白了。”
在前二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未有人给他揭开过世界的这一角落,然而自认识许墨之后,这一切突然地降临到他的人生之中。
已经习惯许墨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李泽言终于不再梦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巷,他们并肩走在星空之下,教堂在远处亮着光。
“我想,以后大概不会再梦到你了。”
“嗯。”
李泽言深吸口气:“我很清楚,你的出现不过是我给自己的暗示,不过我想很快,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那么,在这之前,请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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